人类是先有语言,然后才有政治的。
对于普罗大众来说,文科是为数不多的可以有效制衡和洞悉公权力的途径。
不要误会,文科并不能直接让你掌握政治权利,但文科给了你认知公权力运作方式,理解其内部结构,思考其合理性的机会,虽然不是直接给你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是给了你探究答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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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一个问题,永远是解决这个问题的第一步。
说的难听点,这世上有太多的人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文科就算阻止不了你被人卖,但至少能让你别去帮人数钱,至少能让你在被卖了之后意识到自己被卖了,至少不会有人说你的思想配得上苦难,这就是文科最大的价值。
注意,哪怕是最拙劣的文科教育也是有意义的,因为文科教育哪怕再拙劣,起码也要向你普及和传授一些基本的概念,逻辑,世界观和方法论,这些东西就像一台电脑的运行环境,有了这个基础,你才有去进一步深入探究和了解的机会,远的不说,起码它教会了你识文断字吧?
哪怕是抨击权贵,针砭时弊,你总得先认字吧?
在古代,观览时政,品评风物是极少数贵族才享有的特权,非累世高门,公卿大姓不能为之,原因无非就是他们把持了文化和政治知识的教育普及,他们有这个方法,有这个能力,而文科教育是把这种特权普及到了全社会,哪怕它再拙劣也总比没有好,至少它给了你基础的运行环境,你可以靠自己的学习和思考来提升自己的认知水平。
实际上,接受文科教育可以被视为某种意义上的间接参与政治生活,因为文科的学术对象是社会,而社会既是政治行为的基础,又是政治行为的结果,对社会进行认知和研究本身就是一种政治行为。
“莫谈国事”是一种非常错误的观念,因为你自己就是政治行为的后果的直接承担者,是政治行为的成本的直接支付者,关心政治是关心你自己的切身利益,如果你自己都不去关心,还有谁会来替你关心呢?
你只知道抱怨政治决策没有你的参与,政治代价却要你全盘承担,但是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真正关心过,了解过?他们是怎么把政治行为的后果转嫁到你头上的,你有没有去深究一下?
恰恰是你自己的漠不关心,才给了他们为所欲为的机会,是你自己的不闻不问,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把一切成本和代价转嫁到你头上。
不论是西方还是中国的启蒙思想家都有一个共同观念,那就是只有积极参与公共事务,积极了解政治,积极参与政治的公民才是合格公民,才能在政治层面上被当作人去对待。
比如明朝心学大家,泰州学派创始人王艮,他是中国本土的启蒙思想家,他最初开始讲学的时候,最头疼的一件事就是民众对参与政治和公共事务漠不关心,史书记载他去乡间讲学,讲学对象不分男女老幼高低贵贱职业身份,但是结果是“乡人始而骇”,也就是大家对于他来讲学非常惊骇,后来他孜孜不倦坚持讲学,才逐渐“渐而信,久而浸与俱化”,大家才开始接受并相信他。
欧洲启蒙运动之后,对民众必须积极参与和关心公共事务的要求一直是各路启蒙思想流派的共识,不要说“莫谈国事”,就连参与政治事务不够积极都是值得耻笑的,直到今天,西方国家也把积极参与投票,了解公共议程作为优质公民的典型特征,与有恒产和有工作并列。
鲁迅为什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就是因为民众对那些折腾自己的行为逆来顺受吗?不关心,不了解,不参与,等到大祸临头了又哭天抢地的,怨得了谁呢?
不是说你知道了这一切就能改变这一切,而是就算你无力改变现状,但了解和认知依然是有意义的,尤其是当你对公权力的运作方式,内部结构,行为逻辑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之后,当公权力实行的政治行为对你个人不利时,你至少可以设法提升公权力的行为成本,规避一些不必要的损失,绕开一些制度障碍,最大限度保护自己。
文科是达到这一目的的为数不多的途径。
一边抱怨着公共事务的不合理,不公平,承受着一切政治行为的成本和后果,一边声称理解和认知公共事务的基础门槛文科教育是“无用的”。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有人来劝你别数了,你还说对方说的话是“无用的”。
这才叫思想配得上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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